【宣娜】凌晨风暴

黑色:

误上升正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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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能留下来吗”


脚边是散落的凌乱衣物,行李箱在一旁敞开着。吴宣仪蹲在地上低着头,把行李胡乱地塞进箱子里。金知研问她的时候,她没有应答,动作只是稍稍一滞,又用力地把下一件衬衫塞进行李箱的夹缝。




清早的天还是暗沉沉的,茸着淡淡的雾气清冷的风慢慢弥散。在两个国家间频繁来回往返,日益错开的行程,像是相交线一样,一旦相遇而后终身背驰。


吴宣仪抬头盯着金知妍紧咬的嘴唇:,眉头皱成个小山包,不由的把声音软下半分,“乖昂,一定会多回来的。”


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呢?



从吴宣仪被公司安排回国重新参加选秀开始,两条线就从相交点越走越远。像个刚学冲浪的初学者,在冲浪板上摇摇欲坠,被海浪身不由己地冲着向前。



经久不见的情人相见时皆是满腔的浓情蜜意,可聚少离多成了梗着两人间的双向刀锋,不敢多提一句,怕被现实刺得鲜血淋漓。吴宣仪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两人的港湾,仔仔细细地把它包裹的密不透风,好像这样就能忽略掉那些细微的裂痕,可是都是一厢情愿。


人是被命运推着走的,保护得再用心也只是无用功,有些事不大不小却恰好如鱼刺梗住咽喉,咽不下吐不出,反复剐蹭着食道。


金知妍瘦弱的肩膀往里缩了缩,整个人显得更加娇小,“吴宣仪,我不想再这样了,好累,要不咱们算了吧。”


算了吧。



不该这样的啊,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。


吴宣仪死命地揪着衣角,狠狠咬住下唇。


冗长冗长的沉默两个人都没再作声,房间里没有开灯。在金知妍的视角里,吴宣仪的脸上被投下了大块的阴影,看不清表情。



“没关系,我都随你。”片刻,吴宣仪低垂的脑袋抬起,对着金知妍展露灿烂的笑,笑得眼角弯弯眯成一条缝。


没关系,我一直都随你,只要是你说的,我都可以接受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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游客们呐,总是喜欢未知的新鲜,对异国的人景物充满幻想。韩国小吃在他乡被吹鼓得分外诱人,其实也仅仅只是果腹的食物。现在吴宣仪对着面前摆着的一盘炒年糕戳戳点点,没胃口,咽不下去。




说实在的,吴宣仪喜欢新鲜,她对未知的好奇驱使着她只身从海南飞到北京求学,又驱使着她从北京飞到首尔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练习生。但她对生活也仅仅只是充满好奇,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命里一个个巧合在把她推着往前。



就像现在一样,这份炒年糕是队友点套餐凑价格打折用的,明晚回中国的机票也是赶着头等舱的最后几张才买的,连分手都是对方先提的。她对生活做过最大的反抗就是强迫自己努力做好分内的每一件事,她认真训练认真演出认真表演,每一件都不出格,每一件都在条条框框之内。



为了这次宇少打榜的集体演出,吴宣仪把在中国活动的时间一压再压,提前于美岐先到韩国,又比她迟些回国。限定团的经纪人在微信上一遍遍催促,电话也打了不下十个。自己,已经尽力在条条框框内延期了。



现在坐在宿舍的木地板上,面前用餐的小木桌也是曾经与队友一起拼装的,十几个人吵吵嚷嚷地挤着。




可偏偏没有金知妍。


“宣仪啊,以后还是会多回来见面的嘛。这次就不陪你了。”

她出门前一遍遍给队友道歉解释,说是要去早就约好的剧组的聚餐,没法爽约。




明明可以推辞掉的,明明可以留在这的,连队友身份上的关心都要收回去了吗?吴宣仪摇了摇面前的啤酒瓶叹了口气。



大家都刻意地吵闹,不让临别的气氛钻了空子。



宿舍新装了挂壁的电视,恩熙扯着坏笑打开旋钮,说是趁知妍欧尼不在,看她出演的新剧,它现在正吱吱呀呀地吵。



刚被开启的电视,不知怎么的信号断断续续,画面糊得拉拉扯扯着。下框的新闻图标闪过,“因为近来南下的冷空气,这几日预计有暴雨,提醒市民注意安全”。


吴宣仪皱起眉,有点担心,苞娜你什么时候回来。

 


“嘭”厨房打开的窗玻璃被风吹的一下砸回窗框。外面天沉沉的,风刮得有些喧嚣。


看来冷空气真的要来了。



“真没意思。”对面的恩熙嘟囔着把电视关上,“一天气不好,这电视信号就断断续续的。”

 


“没关系,苞娜的剧我都不知道刷几遍了,再看就觉得没意思了。”吴宣仪夹起一块辣年糕,塞进恩熙嘟起的小嘴里。




“苞,苞娜欧尼也真是的,今天还要出门。”因为嚼着年糕,恩熙说话含含糊糊的,怪可爱的。


收回视线,吴宣仪看到旁边桌上的手机屏亮了,盯着它若有所思。




.




金知妍回宿舍的时候,外面的风刮得正猛。开门进到客厅的时候,餐桌乱七八糟的,散乱的筷子和包装盒堆成一层。



因为醉酒,她的脚步踉踉跄跄得像拌蒜似的。今天就多喝了一点,真的多喝了一点就醉的不行了,脑子混沌得搅成一团烂泥。



为什么不挽留一下。为什么答应的那么快。为什么还要笑着说随我了。




深夜的狮子座总喜欢胡思乱想,白天大大咧咧地断舍离,一旦到了一个人的夜晚,心里不安的苗就拼命地向上发芽开花。



此刻她觉得委屈极了,不仅委屈而且难受。酒精刺激着胃部,不断翻滚涌上来一阵阵酒劲,脸也红得不行,烧的难受。



拖着身子迷糊着往吴宣仪的房间走。屋里没开灯,借着从客厅透过来的光线,金知妍看到吴宣仪收拾整理好的行李箱正晾在一边地上。



不能留下来吗?
不能。



眼眶兀得变得酸涩。



摇摇晃晃地走过去,因为视线的模糊,金知妍捅了好几次才扣开行李箱拉链。打开箱子,胡乱地扯出几件衣物,就一屁股坐下去。双臂环住蜷起的双腿,脑袋往里缩了缩,盖上箱盖,把自己悄悄藏进去。



几缕黑发漏在外面,白嫩的双脚也在箱边挂着,金知妍猛吸了一口气,满腔都是熟悉的青柠味,像被那个人团团抱住。


心里难过的要命,像是一个人没有观众的无理取闹。鼻腔堵堵的,眼角蓄满了酸酸的液体,临走之前就不能抱抱我吗?



“咔吧”光线变得有点刺眼,从箱缝漏进几缕光——有人开了灯。



脚步声越来越近,来者似乎因为犹豫,又嫣然停到自己大概几步远的地方。因为醉酒而沉闷滚烫的呼吸喷撒向颈部挂着的衣袖。眼眶突然变得通红,喉部的声带瑟瑟缩缩,呜咽声在口中兜兜转转,唇边散溢出几声抽噎。



近了一步,对方拖鞋的后跟闷闷地打在地上。




金知妍闭上了眼,鼻子抽了抽,身子瑟缩着往下躲。


不要过来了,真的不要再过来了。




又近了一步,透过箱缝的光被阴影遮住。



“吴,吴宣仪,你带我走吧……”



“我真的不占地方,你看我就这么一点儿……”



“带我走吧,咳,我真的,真的不占地方……”因为抽泣,她被呛得咳嗽。



金知妍把脚挤进箱里,肩膀哭得一耸一耸。脸上一阵湿咸,把自己抱的更用力,在胳膊上勒出红印。



箱盖被翻开,金知妍突然对上恩熙的眼。


“欧尼,已经走了啊”


“这几天有暴雨,怕影响航班,宣仪欧尼刚刚提前走了啊……”




冷空气真的要来了,怎么在室内都冻得不行啊。






.


  


“苞娜欧尼回来了”
看着手机屏上恩熙发来的讯息,吴宣仪把奶茶吸管咬得烂唧唧的。



因为临时的改签,行李没法提前办托运就先留在宿舍,等着过几天工作人员帮自己寄回中国。



现在正值深夜,机场里来往的人并不多,吴宣仪稍稍把帽檐往上拉。



回来就好,没事就好,那样我就安心了。



“喝醉了,在哭。”恩熙的简讯又来了一条。



吴宣仪的心突然揪起来,伪装的壳不知道先从哪个角落裂开了一条缝,然后慢慢蔓延,爬满裂痕。



耳边,机场提醒登机的广播响了。




吴宣仪突然想起来以后刚到韩国时候,自己被带跑偏的韩语口音,跟现在广播里的声音有一点点相似。



金知妍老是逗自己,坏心眼地给自己教方言,看自己犯傻的样子笑得前俯后仰。



自己现在手里的奶茶点的是少冰,却也凉的刺骨。金知妍的贡茶总是乌龙七分糖双倍椰果还要温温的,她还老是逼自己叛变奶茶去陪她喝温贡茶。




左耳的耳钉是前几天金知妍给自己的礼物,说是给上次自己给她耳环的回礼。北卡蓝的,小小的很精致,被她亲手给自己带上。


吴宣仪觉得喉咙突然变得哽咽,莫名的难受在心里到处发酵。手指抚上脖颈,脑子里闪过的却是那人,金知妍这里有个细小的伤疤。


怎么回事啊,怎么到处都是她。



在101的时候,吴宣仪有一次在采访的时候说,自己在这最大的收获就是变得勇敢自信了。



真的变得勇敢了吗。自己怎么还是这么小心翼翼的,为什么要答应她啊,我们不该错过的。



手指变得哆哆嗦嗦,敲在手机屏上都不太稳,眼眶酸酸的,嘴角也开始往下撇。



“签证找不着了,姐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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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知妍哭得眼睛都肿起来,现在趴在床上缩成小小一团。呼吸轻轻的,皱着眉头,睡的并不安稳。



外边的风刮得特别大特别猛,卷过树枝带上天。吴宣仪推开门的时候,小心地用手指抵住门框,怕声音太响吵到里面的人。



刚刚的风刮得实在过分,她现在指尖冰凉。



踮着脚一点点挪到床边。



金知妍睡姿并不老实,抱着一团被子在怀里,弓着背蜷着腿,一副没有安全感的样子。



吴宣仪的心一下变得软乎乎,像软绵绵的棉花糖,一拳打过去也没劲反弹回来的柔软。


蹲在床边,脸凑过去,温热的鼻息溜过,在额间烙下一个轻吻。


“知妍,我留下来了哦。”




狡黠的猫眼笑得盈盈,脑袋枕上床边,仔细端详对方。看不够。
 




金知妍,我回来了哦,明天醒过来的时候记得继续爱我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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